我打定注意要见苏月一面,问清楚苏雯的情况,就算被苏月大骂一通我也认了。 刚接通电话,没等我开口呢苏月就说了:“正要找你呢!苏雯留了样东西给你,你说在哪儿见吧!” 得,还留了东西给我,不知道小丫头搞的什么鬼。 约了苏月下午六点在某酒店咖啡厅见面。我左右无事,五点来钟就先到了,坐在那儿看会儿报纸抽会儿烟。 六点钟苏月准时到了。算起来我有六七年没见着她了,上次在她家也就匆忙看了两眼我就落荒而逃了。这小娘们也有二十七八了吧,还是很俏丽,今天穿的衣服也挺不错,把身材衬托得很好。我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。 苏月还有些不好意思:“看什么看?我穿得很难看吗?保姆” 我说:“还可以。不过你穿睡衣的样子更好看。”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,靠,都什么状况了,我还有心思搁这儿调笑。 苏月瞪了我一眼:“你这油腔滑调就不能改一改?保姆” 我笑:“油腔滑调不好吗?我怎么觉着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我这一套?” 苏月没说话了,低着头在那儿嘬着饮料不知道想什么。 我说:“那谁不是给我留了东西吗?带来了吗?” 苏月抬起头口气里带有一丝愠怒:“什么那谁?这么快连苏雯的名字都忘了啊!保姆” 我陪笑:“哪里!怎么可能呢?你不知道啊,我现在都不敢提苏雯俩字啊,提起来这心就一揪一揪地疼啊!”我夸张地捂着胸口。 苏月没好气:“得了!你就甭装了!还心疼,我还不了解你?你能偶尔想起我们姐俩都算你有良心了!” 我说:“别这么说。苏雯我倒是一直念叨着的,你我还真隔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想起一回。保姆” 苏月咬着嘴唇不说话,估计给气着了。 我又笑着道:“别啊,老板着个脸干什么!开玩笑呢,你不是知道我这臭脾气吗,还这么容易生气!说正经的,苏雯给我留什么东西了?拿给我瞧瞧!” 苏月鼓着嘴,扔过来一个小包裹,四四方方的,用包装纸包得挺精美。 我笑嘻嘻地拆着包装:“什么玩意儿这是?不会是炸弹吧,一拆开就爆炸那种?苏月你躲我远点儿,别伤着你。” 包装纸撕开了,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。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,苏月也瞪大眼睛看着那小盒子,满是好奇。 盒子里是一对面对面保持着拥抱接吻姿态的小人儿,水晶做的,通体透明。小人儿做得栩栩如生,面部带着甜蜜的笑意,眼中似乎都有一种光芒在闪耀。 盒子底部还有一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。我拿起来,凑到眼前一看,上面用几种颜色的彩笔写了一句话: “他们说世间最浪漫的事,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……保姆” 我犹如遭到当头一棒,呆住了。 苏月仍然万分好奇地看看小盒子,又看看我。 过了半晌我才略微缓过劲来,把纸片和小人儿小心翼翼地放回到盒子里去,盖上盒盖。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,心也跳动得厉害。 刚把小盒子放到桌子上苏月就一把抢了过去。苏月端详了那对小人儿良久又看了半天小纸片,冷笑道:“哟,我妹妹还挺有情有义嘛!可惜了了!她这番情义用错了地方!” 我瞪着苏月道:“不许这么说你妹妹啊!” 苏月继续冷笑:“怎么了?说不得?这死丫头!就是不听我的话!叫她不要跟你来往她就是不听!我叫她不要去澳大利亚她也是不听!纯粹是自个儿糟蹋自个儿!就便宜你们这些猪!” 我不怒反笑:“苏月啊,你年纪比苏雯大,见识可真不见得比她强!你太不了解你妹妹了!你以为她是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被人骗?省省吧!你以为苏雯给我留这么个东西是因为舍不得我?那你就错了!她知道我这人重感情,知道我最受不了这种调调了,她是想让我舍不得她,让我放不下她!” 苏月看了我老半天:“我怎么觉着你说的不象人话呢?” 我说:“苏月啊,咱们俩都算老了!别看苏雯就比咱们小几岁,等于是差了一个年代!现在的年轻小姑娘的思想,咱们是很难了解更谈不上理解了!你说你自己吧,这么些年了,你有什么改变没有?还是老样子!现在的小姑娘可不那样了,一早就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了!男人不再是她们依赖的对象,而仅仅是利用的工具而已!” 苏月压低声音吼道:“不许再瞎说!嗬,照你这么说,我们家苏雯是主动勾引你,给你下一套儿,然后就吊着你,留着等以后什么用得着的日子再说?你这人也太卑鄙了,太无耻了,太下作了,太不是东西了!” 我笑:“你就骂吧。不过我老实告诉你,就算我知道这是一套儿我也是自个儿心甘情愿地往里钻的!我没把苏雯想得那么势利那么有心计,我只是觉得她太幼稚。象她那种年纪的女孩儿都那样,以为自个儿能洞悉一切,以为自个儿能掌控全局,但遇着我这种老狐狸,那点儿心计实在太小儿科!不过有一点她倒是看得很准,就是我这人特善良,特心软,特重情义。得,我认了!保姆” 苏月一脸不屑:“我觉着你才自以为是!陈强,说真的,我发现你是变了,变得功利了,变得现实了!你以为你已经看透了社会看透了生活,骨子里你除了自个儿你压根就不再相信任何人,也不再相信任何事情,特别是感情!你以为你就那么了解女人?我告诉你,女人的心你永远也不可能了解透的!你敢说你了解我?笑话!我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!你能想得到?” 我强作镇定:“是啊,我是想不到你在想什么。你当初就象甩鼻涕一样把我给甩了,我到现在还纳闷呢,你是硬生生地把到手的金子又扔出去了啊!” 苏月扑哧笑了一下:“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!不过要我说,你的根源还是在于不自信!你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,实际上你心虚得很!这么些年你花心来花心去,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个儿!为什么呢?就因为你一方面太拿自个儿当回事,一方面又心虚,老是优柔寡断的!而越这样你就越不自信!所以你对待人和事总是留个心眼儿,时时刻刻防备着!你不想伤害别人,但你更害怕再次受伤!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,最多也就老的时候坐轮椅上回忆回忆懊悔懊悔了!” 我打断苏月:“嘿!嘿!哪来那么多废话?还越说越来劲了!我是不自信,我是害怕受伤,怎么了?还不是你们女人家给闹的!总之我是受害者!要声讨也是我声讨你们而不是你们来声讨我!” 苏月得意地看着我笑:“得了!你也三十岁的人了就别在这儿装嫩了!还受害者!我都替你臊得慌!你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!”顿了顿,苏月又正色道,“强子啊,你也该改一改了,别什么都无所谓!该争取的还是要去争取!不去争取你怎么知道结果呢?等你真老了,懊悔的事儿肯定一大箩筐!” 我说:“争取什么?你的意思是要我哭着喊着叫苏雯不要抛弃我?我在国内守节三年等她回来?凭什么啊我!” 苏月笑:“甭管怎么说,你如果真的还喜欢苏雯的话,你多少都该再争取争取!老实说,当年你要是能再争取争取的话,……”苏月没往下说了。 我来了劲,腆着脸道:“你的意思是,当年我要再争取争取,你就不会离开我了?” 苏月脸有些红:“去去去!别往我身上扯!早就过去时了!保姆” 我笑:“不是有那么一首歌吗?从头再来?” 苏月“呸”了一声,接着又叹了一口气:“强子啊,你知道你什么毛病吗?” 我说:“我什么毛病都没有啊,要说有,也就是寡人之疾。” 苏月没看我,缓缓道:“强子,你太让人捉摸不定。你爱一个人太容易,不爱一个人也太容易!” 又是一记闷棍,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 保姆 |